我们生命中每一小时一经逝去,立即寄寓并隐匿在某种物质对象之中,就象有些民间传说所说死者的灵魂那种情形一样。生命的一小时被拘禁于一定物质对象之中,这一对象如果我们没有发现,它就永远寄存其中。
在这个春日的早晨,这段话懒洋洋地穿透了我。它激起了我某种强烈的欲望,我要一个个地搜寻找那些物质对象,小心翼翼地释放出每一个刻入我年轻历史的记忆片段。这种欲望的出现带来了强烈的快感,后来我意识到这是一种死亡式的快感。一段无意中读到的话道明了我的心态:“我们最喜欢干这样的事,仿佛可以把生命化为一组电影片式的连续镜头似 的,可按某种基本体系整理排序,从而达到在客观上支配自身生命的目的。”这段话出处是 一本叫《向死而生》的书。我在20岁之高龄,朦胧而有点滑稽地体验到死亡的意味,并且开始试图支配自己有限的生命。我选择了在这里回忆青春,或者重新排列青春的片段。不光是因为这段日子多么阳光灿烂,多么利比多过剩,更因为我已经清晰地触摸到我的青春正在走向死亡。在白先勇的小说《青春》里,衰老的人试图通过扼死一位少年,来达到保存青春的目的。而我只能选择回忆,我要在我的脑海里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,释放出每一点贮存在物质中的记忆。
我开始激动了,因为我要开始认真地回忆了。回忆即将打破开始变得沉闷的现实与弥漫 着躁动的历史之间的壁垒,它开始让我过丰富的双重生活。在白天,我是一位坐在教室等着下课铃声的学生,而夜晚,我要躲藏进那些曾经让我唾弃、让我流泪、让我憧憬的青春中, 我要从新拾起每一本书、每一只歌、每一个人,它们曾经让我开怀大笑,和冲动非常。
当然,热衷回忆同样也是无能的某种象征,因为回忆人总是无法迅速新的环境,他们对 于外界变化的速度,产生了抵触。对于,现实得多,也物质得多的70年代人,回忆代表着软 弱与无聊的伤感。但我总觉得,在物质现实面前,我的同龄人已经过多地放弃了人性中深情的一面,尽管这种缓慢的深情东西带有了“无能”的印记,但它却是使我们活得更象一种叫人的动物 。
今夜我醉了,因为我寂寞;
今夜我寂寞,因为我又醉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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